烤雞脖子..

①劉玲。

1972年07月03日出版
(中華電視週刊36期 P30~P31)
曲終人散時
●文／劉玲

走在晚風裡，我為我是一個電視工作者而驕傲，但我也為我是一個電視工作者而迷惘！
是團圓的戲，賀客盈門，鼓樂聲中夾著祝福的合唱，全場喜氣洋洋……導播一聲ＯＫ，我心卻如一片長長的絲幔，徐徐落下。

「終集」，兩個小小的鉛字在逐漸擴大，模糊，淚水從眼角滑落在耳機的話筒上……這一刻，多麼捨不得取下它，雖然夾了六個小時後，耳骨已感酸痛……是散場了嗎？八十天的辛苦，八十個絢爛的日子，就這樣消逝了嗎？此刻，我滿心莫名的空虛和抓不著永恆的惆悵，而三十秒前的歌聲依舊縈繞耳際，一切，就像許多個昨天……那些苦與樂……。
第一次見到凌波，是在「挑戰」節目中，那掬微笑和謙和，雖然經過八十天的勞累，它一直伴在她身上，不曾減少，當製作人將我介紹給她，告訴她我是七世夫妻的助理導播時，她好奇地問了一些有關電視與電影在製作過程中的區別，我無法一口氣讓她了解那麼多，也怕嚇跑了她，所以只簡單地說了一點點，並且告訴她很快就能夠適應的。萬沒想到一開始就那麼倉促地錄音、排戲、錄影，一直到今天，她很直爽地告訴朋友，她不能適應電視劇……我深深地為她嘆息，這一聲歎息也代表了一份歉疚，因為並不是每一部電視劇都這麼磨心，這麼趕，以至於當天錄好當天播出，鏡頭的要求上也無法精美，其實，許多觀眾的來信中都說凌波越演，越生動，活潑了，她確是適應了電視，僅僅兩個多月的光陰就結束「七世夫妻」，在已入佳境的情況下，也許這一段落，告得太早……凌波、我們歡迎妳再來！
值得安慰地是觀眾來信的鼓勵和愛護，以及要求我們將每週五天的戲增加到七天。每天卅分鐘延長到四十五分，聰明的生意人紛紛作了全省收視率調查而使這個節目的廣告直線上昇，廣告太多也許使觀眾感到不耐，但是若沒有充足的財源又怎會製作出水準以上的節目，每一世不同的佈景，每一世不同的服裝，那些昂貴的雕刻工，那些漂亮的手綉錦衣，僅僅天庭一場戲用來作雲煙的氧氣和乾冰就耗費了將近一萬元，萬杞梁築城王十朋中了狀元遊街，胭脂店的開張，以及最後一世的拋綉球，雖然都只是短短的五、六分鐘，可是動用了百多位臨時演員在鏡頭前幌一下，這麼熱鬧的戲，平時只常見於電影中，而在電視劇上，難道不算壯舉嗎？這樣的龐大開支，又豈是普通的節目所能負擔得起？有較多的廣告收入才會製作出好的節目，誰也了解「巧婦」之難為，如果「七世夫妻」賺了錢，它將仍然用在為觀眾服務上，用在製作出更新穎，更受歡迎的節目中。
「七世夫妻」開播以來，華視幾乎成了「觀光電視臺」，多少電視的祕密已被觀眾一覽無遺，那個巨大的石頭原來是保力龍，那株柳樹原來是一根根的柳條釘上去的，那片森林原來是照片，那個樓梯原來只是一半……。赤裸裸地，甚而知道了我們怎麼下雨、打雷、閃電，怎麼把太白金星變得消失，怎麼會水淹藍橋……每一次的錄影都有幾百位觀眾來賓陸續地由公共關係組的同仁帶進攝影場參觀，公共關係組並準備了椅子和夾克，讓年邁和體弱的觀眾坐在攝影機後面觀看，而二樓的參觀走廊上更是擠得滿滿地，有時我們錄完影，熄了攝影場內的照明，仍然有人徘徊在二樓走廊，留連不去，我們何共有幸！這麼多的觀眾在關心我們做節目；當觀眾們看過了錄影，看過了攝影場一切設備，看到了我們工作人員和演員們的忙碌緊張後，或將更支持愛護我們，除非特殊情況，如繁複的特殊效果鏡頭，或者攝影機移動的範圍及拍攝的面積較大，我們儘量讓觀眾留在攝影場觀看。
小邱與我初相識時，曾說過一句話：「我不想認識，也不想喜歡一個新朋友，因為我看到的仍是不斷、不同的分離。」四年了，他的話竟然穿透我心，我也多麼不願，多麼怕認識新朋友，因為怎麼總是這樣離離散散，相聚，相愛竟都那麼短暫……那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