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3月1日出版
(TTV電視周刊438期P16~P17)
星星星:
「七色橋」上的郭彩雲
●文/周正
寂寞,也許是人類面臨而又無法澈底解決的問題之一。有的人因為寂莫而變得暴躁,也有的人因為寂寞而把自己沉浸在短暫的狂歡裡。這兩種人雖是生活在孤寂中,但是起碼還有發洩的方法;最不幸的,也許是那種因寂寞而把自己深藏在無聲中的
人物了。他們像是無血的動物,火山的爆發也引不起他的震驚,他漠視眼前的一切,卻又在心中渴求……郭彩雲在「七色橋」中面臨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她必須在「靜如止水」的神情中,去體會出穆長慈激動熱烈的心靈,她也必須用脈脈的眼神一絲一絲抽出她的感情。這樣一個「靜」中的「動態」,用筆來寫確是美而感人;但是要在螢光幕畫面上表現出來,那就是件非常吃力的事了。
郭彩雲說,當她得到要她出任「七色橋」的女主角的消息時,真是喜懼交集──一個演員能獨當一面,總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是面對這麼一個完全需要用內心戲來表達的人物,總覺得有不勝負擔之苦。演員對戲劇的熱烈愛好,足以產生破除任何困難的勇氣,因此她明明知道那是一隻燙手的番薯,也硬著頭皮接下了。
儘管我說她是硬著頭皮接下這付重擔,但是她確實也具有能挑起這付擔子的潛力。尤其是她特具的那種看似「軟弱」,但是卻折不斷的執性,正是飾演穆長慈所不可缺少的。
郭彩雲在接到劇本之後,曾花了許多的時間去體會它。她找來華嚴的原著,逐字的閱讀,慢慢地了解另一個女人的悲哀,儘管這種悲哀對她來說是非常陌生的,但是她卻學著進入那個不屬於她的世界。她說:「看完了華嚴的『七色橋』,我的心都痛了。儘管我和穆長慈分別屬於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中,可是那種屬於女人的寂寞是能引起女人共鳴的。因此我一直在想,我要怎樣才能很透澈的表現『她』,讓是『她』的人看了我的戲能放聲痛哭;讓不是『她』的人看了,也會一掬同情之淚。」可是儘管郭彩雲希望觀眾能在戲中儘情的發洩情感,能用淚水來洗滌「七色橋」給他們的憂傷,可是這個戲卻不是個流淚的戲;穆長慈是哭了,但是她並不是哭在眼中,而是哭在心裡。穆長慈是在祈求愛情去溫暖她的孤獨,但是她的祈求不在嘴上,而是在默默的無聲之中。她看起來是個可以獨自在月華中靜靜地散步的人,但是她卻熱烈渴求有人與她為伴……因此郭彩雲也常常設身處地的為自己加入穆長慈的情感了。她也走在黯淡的月光下,讓有己孤立在夜霧中,她也讓自己處在偌大的屋宇間,去體會一個沒有丈夫陪伴的妻子的孤獨。郭彩雲說:「我真累呀!不是身子而是心。」
她感覺最累的,是第九集中她和金石吵嘴的一場戲,那不是潑婦罵街式的,而是蘊藏了許多的不愉快,以沉靜的語氣,說出一些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火藥味的諷刺。她說:「從小到大,我向來沒這麼吵過,所以它對我來說確實是太陌生。」因此她一再的練習,對鏡模仿,到後來,她都快被戲裡那種被壓迫過的情感逼得快發瘋了。
郭彩雲的影齡說來不能算長,總共不過只有一年半的時間,可是她初上陣就挑大樑了。她第一部戲是在光啟社製作的閩南語電視劇──「珊珊與佩佩」中,演一個獨力扶養兩個女兒的母親。這母親要在社會上爭生活,又得在家裡教導一個殘廢的女兒和一個墮落的孩子。也許就是因為一開始她就選上了這內心戲極重的角色吧,所以一年半的時間,已把她磨練得紮紮實實,在「睛」裡,她才能有那麼好的成績。
在從影之前,她是中廣舉辦的民謠歌曲比賽中的優勝者。假如觀眾不健忘的話,一定還記得她以前曾常出現在「群星會」中。
她是一個真正喜愛戲劇的演員。為了戲,她不在乎導演把她打扮成什麼樣子。她演過六十歲的老太婆,也演過妖冶的風塵女郎,在「晴」裡,她始終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是她喜愛那樣一個真正能入戲的角色。她說:「要是一個演員只求在螢幕上露露那張姣好的臉,那何不去做一個攝影模特兒呢?那些攝影師會讓你更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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