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②「人生如戲」,高幸枝對凡事都看得開。
1981年01月25日出版
(TTV電視周刊955期 P76~P78)
鮮話題:
高幸枝—被人丟石子的「恰查某」
●撰文/小孟
螢光幕上老演反派角色或是老阿婆的「雙聲帶」高幸枝,最近在周遊製作的「深秋楓又紅」裏,和王瑞是「天生一對」,演一個比較勢利眼,成天沉醉在牌桌上,每天為「三缺一」煩惱不已的方太太,由她來演,真是選對人啦,電視上,她「做」牌時的穩健與沉著,一付「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的乾脆俐落,誰會相信日常生活裏「賭」字竟與她是完全的絕緣。
風塵女郎
打從她開始進入影劇圈,她的戲路與演技就被肯定了:肯定了她的冷艷、妖冶的外貌,與成熟撩人的身段,是演交際花、野女郎的最佳人選,打著燈籠還不一定找得到呢!那時候她正是「十八姑娘一朶花」,出落得像一朶含苞待放、美麗多剌的玫瑰花。叫一個如花似玉、未解人事的少女,演一些歷盡滄桑的風塵女郎,多麼的不可思議,她卻有讓人出乎意外的表現。為了拍「恨你入骨」電影裏的舞女,開始了一連串的學習與觀摩,她曾經真的在「新加坡」、「米高梅」舞廳的門口佇足觀望,徘徊流連、躊躇不前地做「人物觀察」,回到家裏,攬鏡自顧,學習如何抽煙,擺出輕煙嬝嬝、煙視媚行的迷人丰姿,迷死戲裏的「火山孝子」,那時她太年輕,不懂宣傳手法,未曾想到要為藝術而犧牲,打著「體驗人生」的旗幟,正式下海,否則,豈不平添一段「舞」林佳話?
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蚵女」,是當年中影公司的大製作,她和王莫愁,戲裏為了爭風吃醋,打得落花流水,人仰馬翻,好不精彩,先是倆人單打獨鬥,後來變成打群架,已退出影壇的潘琪、蔣聘,以及前來「勸架」葛小寶,都參加了這一場「戰役」,在銀幕上不過是幾分鐘的鏡頭,卻在鹿港拍了一個禮拜,每天在沙灘上與「朶朶浪花」一起翻滾,細皮白肉經海水一泡的滋味可夠嗆的吧?女人吵架已夠瞧的,何況是打群架,扯頭髮、撕衣服,堪稱香艷、剌激,絕對值回票價。她那潑辣、刁蠻、風騷、大膽的戲,細膩動人,另有一番風情韻緻,至今仍令人懷念不已。
倫理悲劇
「花樣年華等閒過」,原是咏嘆青春已逝的無奈,但是當她正綻開的像朶嬌艷怒放的玫瑰花一般的年華時,卻已然接受了戲劇命運的另一項安排。八年前,她參加了由靜江月製作的「鼓上風雲」,演一個丈夫為音樂而鞠躬盡瘁,不希望兒子步其後塵,奈何造化弄人,兒子卻分別愛上了音樂,其中有個兒子便是由他的老公劉林扮演,最先的感覺很「鮮」,彷彿佔了很大的便宜而沾沾自喜,當劉林叫他第一聲「媽」時,竟有含羞帶怯,不勝嬌羞之感,她萬萬想不到「幕前幕後」,相敬如賓的夫妻,至此已是「往事只能回味」,而邁入了人生另一階段,她並不後悔掉進了那個「陷阱」;卻從此肯定了她更上層樓的演技和輩份。緊接著「慧娘」裏,她演的又是劉林的媽,信不信由你,老演劉林的媽,她的感覺是「倫理大悲劇」,苦不堪言,總之,演多了,心裏亂不是滋味,莫非「紅顏已老」?「美人遲暮」?那種心理的不平衡,久久不能釋懷,正是「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時間會改變一切,漸漸地,她了悟「適者生存」的道理,也習慣了扮演著憑演技取勝,受人尊敬的老太婆,人早晚會變老的,只是它來的太早了。
在「今天不回家」裏,演「釣凱子」的撈女,把韓甦逗得團團轉。「秋蓮」裏她演鳳飛飛的養母,視賭如命的中年婦人,憑著「有錢能使鬼推磨」硬是「娶」了柯俊雄,還拿「花轎」去抬「影帝」。這部戲去年被提名參加「亞洲影展」,為了宣傳資料,很久不拍照的她,還刻意濃粧艷抹了一下,攝影師看傻了眼,差點對錯了「焦點」,許多人不相信是「近照」,硬說那是「歷史古裝」照,這年頭也怪,說實話反而沒人肯相信,硬說你是吹牛。照片上顯示出她「風韻依舊,不減當年」,更增添些許「花好春常在」的嫵媚成熟。
賢妻良母
她毫不諱言,戲裏「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只差沒有謀害親夫,自稱不會「做」人的高幸枝,擁有四個「龍的傳人」,她那龍年出生的龍子,如今已五歲了,活潑可愛,有道是「皇帝愛長子,百姓疼么兒」,她真的很愛那個么兒,為他編織了各色的毛衣、毛褲,看不出吧?她還會鈎桌巾、床罩、地毯,連洋裝大衣都一手包辦,親自設計剪裁,是如假包換的「工廠直營」,在家裏是無不良嗜好的賢妻良母,她所做的「料理」,偏偏都合她那在「法律劇場」裏演高組長的劉林的胃口,體貼入微的高幸技,還得適度的控制老公的飲食,為了他的「前途功名」呀!吃多了怕他胖,吃少了又唯恐他會搬出民法第一0五二條第二款:「夫妻一方受他方不堪同居之虐待者,可向法院請求離婚。」唉!「做人」真難,端的是「含在口裏怕化了,捏在手裏怕壞了。」
人生如夢
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錄完了「女鏢客」,安步當車地走回家,途中,突然殺出一個國中男生,衝著她丟石子,還罵她「恰查某」,說完拔腿就往仁愛路的快車道上跑,火冒三丈的她,本欲「追趕跑跳蹦」,算了,得饒人時且饒人,這都是在電視上經年累月種下的「因」,冰凍三尺,「不怪繩短,只怪井深」,終於遇到了一個「替天行道」的「小英雄」,「自古英雄出少年」,她反而暗暗佩服起那小鬼頭的膽識過人,把它當成是「冰窖起火——天意」吧!當她走到懷生國中的巷口時,忽然聽到有個女人大呼小叫:「李太太,快來看!她就是老演壞女人、老太婆的高幸枝,不知劉林怎麼能受得了!」真是禍不單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幸虧她看得開,換了別人,保證軍犬也氣成瘋狗了。
「男主外女主內」對劉林與高幸枝來說,具有某種意義,他們在四樓公萬的屋頂上,蓋了一座「空中花園」,「花開花落、鶯飛草長」的事盡由劉林負責,室內的燒洗煮燙,則由高幸枝擔綱,他們興趣相投、步調一致、互信互諒。演多了「人生劇場」,使得高幸枝有「人生如夢」的感覺,但願夢的彩蝶,在「今宵今宵」裏,為她翻飛得更多采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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